終於知道管理是怎麼一回事

終於知道管理是怎麼一回事

主講:黃崇興教授(前台大EMBA執行長)


黃崇興教授

企業會成立一定有其宗旨,也就是它想對人類社會創造的價值,這個宗旨必將隨著時間的推移產生變化,既有改變的部分,也有不變的部分,所以才要有管理、才要學管理。管理是,一個人做不到集合了一批人去做,再把這些人帶往共同的目標;管理是,設定很多規矩跟系統,以打下發展的根基;管理是,要會規劃,並且每年都要從規劃開始重新去做;管理是,時時刻刻檢討,有沒有遺忘對人類社會創造價值的初衷。一如《禮記. 中庸》的博學、審問、慎思、明辨、篤行,亦如佛法的聞、思、修,學會這種一般管理,企業不僅能走得很好,更能永續經營。

關鍵字:管理、目標、價值、規劃、初衷。


管理是把一群人帶往共同的目標

生命的延續不是那麼困難,可是組織的延續就很困難,這就關連到「管理」這件事。一個營利或非營利的組織為什麼成立?它的宗旨,在於想對人類社會創造價值,這個宗旨必將隨著時間的推移產生變化,既有改變的部分,也有不變的部分,所以才要有管理、才要學管理。管理其實有個非常深遠的目的,就是一個人做不到集合了一批人去做,再把這些人帶往共同的目標。一個順口溜很形象地形容人的天性:錢多事少離家近,數錢數到手抽筋,每天睡到自然醒。在組織裡集合的這些人,必須先分工,也要為他們設定很多規矩跟系統,才能讓組織繼續往前走,這中間就會違背人貪圖享樂的天性,所以管理者其實非常辛苦。

一般我們談「會管理」,指的是在平時就有條理地把事情組織起來,而不是指出現了突發狀況,是怎麼樣把它處理得很好。所以一個管理者好不好,要看他平時做了哪些事情。假設一個企業裡有五萬名員工,管理者平時要管的,是五萬名員工的一個整體,但也不是說其他的就不會管。身為一個人,腦袋很重要,但你不會只注重它,如果沒有了手指,你一定會覺得自己很奇怪。企業也是一樣,企業有非常多非常複雜的面向,身為一位合格的管理者,除了要管部分和整體,更要記得最後一定要達成的目標:隨時問自己有沒有繼續對社會創造價值。

你的初衷還記得嗎

很多企業都倒果為因,沒有時刻去檢討、內省,跟人一樣,一個人最難看到的是自己,這時就需要有一個不講情面的老師,在你覺得自己很重要時,敢說真話否定你。企業界很多人覺得自己很了不起,其實成就感已讓他們迷失了原本的初心。當你是企業裡的老闆,一定要創造一種文化,讓底下的人能在你做錯時提醒你;當你是企業裡的員工,有時需要向上管理,提醒老闆不要那麼驕傲。保留這種能接受他人提醒的自覺,就能跟外界溝通而不被成功沖昏頭。

現在台灣所有企業碰到的難題,是接班人的問題。在美國,培養一個接班人要花三十年,它們在前期可能會選定三十個人接受培養,過程中陸續淘汰再補進新人,到最後能符合接班人資格的可能只剩下三個人,它們是這樣用心長期觀察及培養接班人的。但台灣的企業,因為不瞭解管理的核心,你會發現多數台灣企業主都認為接班人的問題不成問題。

堪布拉布說心的管理要聞、思、修,我用儒家的說法,首先是要博學,博學就是要吸收很多大數據,也就是要讀很多書,相對於堪布拉布的說法是「聞」。「思」是要會想,儒家的說法是審問、慎思跟明辨。最後,才是執行的階段,也就是篤行,即是堪布拉布所說的「修」。所以管理的核心是什麼?就是要會規劃,而且每一年都要從規劃開始重新去做。需要經常提醒自己,「當初成立這個企業是為了什麼?有沒有忘了初衷?還堅持這個初衷嗎?如果沒有,是因為時代不同還是因為忘記了?要不要修正?」當你回過頭來想,自然就會產生一些新的方向。

在變與不變間的大智慧

隨著時間的推移,企業有新方向是必然的,但不管時代怎麼變,還是要有不變的定錨針,企業才能永續經營。好比拓樸學,其實是在探討一件很單純的事:一種在連續變化下維持不變的性質。舉例來說,假設你把一張紙揉成一團,紙上一定有至少一個點,在揉的過程中永遠不動。所以學管理時,我們需要有的認知是:必須在改變跟不變中間取得平衡。但是在百分之百中,這個平衡或許是百分之八十不變,百分之二十改變;也或許是百分之五十不變,百分之五十改變。

又好比老子的名言「治大國如烹小鮮」,我進一步把煮菜時調味的功夫,和宰相在政事上的調和頂戴類比。古時候,皇帝是擁有國家的人,宰相是管理國家的人,在現代社會裡,行政院長就等於宰相,也就是說,行政院長的工作其實是在調味政事。有鑒於歷史上太極端的宰相,多半沒有好下場,可見好的管理並不是極端的,它是很平常地讓所有東西處在平衡的狀態中。

在所謂的管理學上,最難的就是一般管理,也就是能讓一個企業,每一天都在很平順、平衡的狀態中生存。在我看來,這種一般管理,其實說難,也不難,只要能夠充分地瞭解企業目標,每個人把私欲擺一邊,堅守這個目標各司其職,企業就能在演化、蛻變中不斷地進步,不僅能走得很好,更能永續經營。


認真計較的好事

成功地讓堪布拉布微笑後,黃教授顯然有了高階的目標,他決定在接下來讓堪布拉布放聲大笑。正式開講後,他果真再次出擊了:「抱歉,我要先認真計較一件事,盤算了一下,在堪布拉布主講的時間裡,有一半是堪布丹傑的口譯時間。所以事實上,若是三十分鐘,堪布拉布大概只講了十五分鐘。為以示公平,一樣請堪布丹傑幫忙口譯,只不過我講中文,堪布丹傑譯藏文。」

教授的話還沒說話,聽眾、主持人、堪布丹傑、堪布拉布都哈哈大笑了。因為講座時間有限,他的玩笑話並沒有實行,否則這場講座應該會有更廣泛的探討。由此可見,認真計較不見得都是壞事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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