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人行,以法相續

四人行,以法相續

四位個性完全不同的朋友,以前為了辦活動而吵,現在則為了佛法而爭辯。一路走來快二十年,如何從朋友到一起成為金剛法友?


採訪:阿尼蔣秋卓瑪、賴純美;文字:賴純美

四位個性完全不同的人,如何能走到一起快二十年,還成為號稱「四寶」的好朋友?這二十年間,難道都沒有不合吵架的時候嗎?

用「聽話」來排名

一般好朋友在一起,通常會以年紀分排名,但四寶的排名並不是根據年紀,卻是根據「聽話」程度,也就是大寶之所以成為大寶,就是因為她誰的話都不聽,二寶不能當大寶的理由,是只有大寶不聽二寶的,二寶也只聽大寶的,所以就排名二寶,三寶與四寶的邏輯也就立馬明白了。光聽完四寶的排名來由,完全就可以知道這四個人在一起的組合,肯定不只寶,簡直就是四個活寶。

「我和二寶認識十七年,我們的定義就是不合,我們四個人的個性完全不一樣。」大寶首先發話,四寶這時小聲接話說:「一開始他們都非常排斥我。」接著二寶也說了:「我們四個是完全不同的個性,其實是不應該作朋友的。」

雖說不應該是朋友,但卻也作了快二十年的朋友,到底怎麼回事?原來是四個人的小孩當初都在同一所學校就讀,學校需要義工媽媽來辦活動,熱心的大寶馬上答應了,還幫忙找其他學生的媽媽一起來幫忙,四人的友誼就是這樣「為了孩子」開始的。二寶說:「也不是因為聽話啦。因為受益的是自己的小孩,所以有人帶頭(大寶)我們就做了。剛開始即使合不來,就想反正是幫學校、幫小孩做事,但是互動過程還是會脣槍舌戰,射來射去。」

大寶同意的說:「我們兩個剛開始相處很會吵,講話是很直接的。」四寶也馬上附和:「他們兩個(大寶、二寶)負責吵架,我們兩個(三寶、四寶)就負責安安靜靜,都不敢講話,怕講話會被波及。」那三寶呢?「我以前不管做什麼,家人、朋友都說很好,但是在她們面前,不管做什麼都不對,剛開始我也滿掙扎,他們講話不太客氣,很直接,被他們罵時還滿難過的,但又覺得很奇怪,怎麼一下子氣就消了。後來我想她們說的也滿正面的,就當作有病治病,沒病強身。人家罵你,你有這個毛病,就改善,沒有的話,就幫助自己更堅強。」

從唱歌跨界到佛學

以前四個人會聚在一起,是因為孩子學校的活動,那孩子離開學校以後,又是什麼原因讓友誼持續呢?這期間的轉折,其實是一個很有趣的大轉彎。四個人先是開始學唱歌,但唱了一陣子,教唱歌的朋友就提議,可以用一樣的教室,一天學唱歌,另一天請師長來上佛學課。從唱歌到佛學課,這麼跨界,可以嗎?

三個人(大、二、三寶)第一次一起上課之後,三寶因為頻頻點頭稱是就被大寶罵退,不敢再去上課了,只留下了大寶、二寶繼續堅持。但是,之所以堅持並不是因為對佛法感興趣,而是抱著質疑的心態要去踢館的。大寶說:「我那時候完全不是什麼要去學佛法的,我只是覺得為什麼師長說的就是對的,我是為了要去PK。」原本大寶也是不想再上課的,但二寶勸說:「妳不同意師長說的,也要讓他把全部的概念講完,要先進到他的邏輯,再用他的邏輯來說哪裡不合理,不是他講的跟妳想的不一樣,妳就不同意,這樣不對,要給人家一個機會。所以,我們再聽看看。」大寶、二寶就這樣耐著性子繼續聽,沒想到一聽就聽了十三年直到現在,而且在大寶的號召下,常集合四人之力,一起默默的護持著佛行事業。

三寶則是努力了三次,其中兩次都失敗沒有繼續上課。第一次失敗就是與大寶、二寶一起上課,但因為一直對師長點頭稱是被大寶罵了不敢再上;第二次失敗是因為每次要等大寶、二寶上完課才有時間一起吃飯,三寶為了「混一口飯吃」只好再跟著去上課,但因為已經無法銜接課程,程度跟不上,常常上課要一直看手錶(時間怎麼還沒到)!所以只好又「退堂」。這一退七年過去了,三年前三寶又開始上課了,但這次三寶變得很認真,甚至還請了「佛學家教」來上課。第一次聽到有人學佛法還請家教,為什麼三寶第三次的轉變如此大呢?

「因為這兩年我離婚跟罹癌,發生了很多事情,整個生活都要重新規畫,就會想再來要走什麼路?不是世間路就是出世間路。罹癌讓我嚇到,感覺到無常,特別是離婚後,會開始思考我下半輩子要怎麼過。」這段時間因為學習了佛法,很多佛法的觀念讓三寶有所改變,也讓她能從離婚與罹癌的無常中走出來。

四寶第一次的佛法課是「念死無常」,這堂課讓她印象深刻,也讓她怕死了!「上完那一堂課我就不要去了,我很生氣,我現在活得好好的,為什麼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要告訴自己說我快要死了!」但是不去上課,大寶、二寶就不給飯局,沒飯吃就沒朋友,所以四寶只好又「沒有慧根也要會跟」的繼續跟著一起上課。

以法相續的友誼

後來呢?大寶PK成功了嗎?

「我以前是無神論,覺得凡事靠自己,上了佛學課,慢慢看事情的角度會不一樣,會從別人的觀一般的朋友在一起,其實多少還是都會有爭執,有意見不合的時候,這時候四寶的共識就是「意見不合就以大寶的意見為意見」,那如果大寶的意見是錯的呢?「那還是大寶的意見為意見」。好朋友在一起就是互相知道個性就好了,「我們四個人目標滿一致的,可以共同去做一些覺得應該做的事,可能動機也比較良善,大家如果能一直都是這樣的發心,能一起往前走,是一件好事。」果然是身為四寶之首,大寶為這份以法相續的友誼畫下了一起走下去的願景。點來看事情。能用別的立場來想時,真的嗔恨心就減少了。我覺得我的改變,是因為教理的說服力很強,佛法的理路能夠說服我,讓我開始覺得走在這條路好像是對的,慢慢從覺得可能是對的,到覺得它是對的,讓我願意接受佛教。」從踢館的心態到接受佛法,大寶變得不若以前的犀利、咄咄逼人,三寶說看到大寶這樣的改變,讓她更想學習佛法。

雖然三寶學習佛法的腳步慢了很多,經歷了人生最大的打擊,現在的她比以前更認真,她說:「學習佛法後,我覺得自己很勇敢的在面對全部的狀況,不會去跟她們比較,因為這是在走一條自己的路,我這一輩子沒有如此感覺到我是在走我自己的路。以前會覺得自己很重要,現在可以很真心的面對自己,快樂得很紮實,我會鼓勵自己,想盡辦法在這條對的路走下去。」

剛接觸佛法沒多久,爸爸去世的傷痛,讓二寶在佛法中找到支持的力量,但是從單純的娘家到夫家的大家庭,環境的改變讓她承受了很多壓力。二寶說:「以前我的慣性很容易被事情拖著走,接觸佛法以後,讓我自己有一些調整。現在知道自己的心,怎麼看到自己的心、自己的煩惱,怎麼在問題擴大前,自己先避免,這是我自己最大的收穫。」

四個人中跟課跟得最辛苦的是四寶,如果不是因為友誼,真的很難熬下去。「我真的很不認真,我自己知道,但是我也不想離開這個課,對我來講,我以為我泡久了,應該身上就會有顏色上色了。所以,我就不會想要離開。」雖然四寶說上課時大部分都聽不懂,但對她來說,佛法還是有一些幫助的。現在遇到一些憤憤不平的事,會用「業力」的觀點平撫情緒,因為「有辦法處理的事情應該就是我的智慧,無法處理的事情就是業力,達不到那樣的智慧,就是我的業力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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